聽聞灣仔區的區議員怕她,恨不得避之則吉,何解一名師奶有如此殺傷力?眼前的黃秀屏,打扮樸實又滿臉笑容,怎看也是親切的好鄰居模樣。
原來跟她閒話家常無問題,不過一提起舊區保育重建之事,她胸口那團火便熊熊燒起,尖銳的質詢與行動往往讓區議員難以招架。
第一次帶鬼古歷史團
秀屏姐平日穿梭於石水渠街的灣仔民間生活館(藍屋)與時分天地(二手小賣店)幫忙,閒時與街坊聊天收集民意,路見不平又會上街抗議,生活忙碌得很。
周六下午,藍屋人頭湧湧,擠滿攝友、學生、街坊,或是跟記者一樣,心血來潮的參觀者。這期展覽主題是懷舊職業,見秀屏姐穿梭人群之中忙着解說。她是每周一天的生活館當值員,不時帶領文化導賞團游走於灣仔區。
導賞員一職,讓她由不問世事的師奶甲,變成社區保育活動的鐵腳人物,談重建、談地產霸權等,有理有據,來龍去脈說得一點也不含糊。話題相投時,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。
這情懷無非源於「生於斯,長於斯」,她有感而發道︰ 「灣仔人特性係好愛灣仔,因為大家在這裏有好多回憶。」在她眼中,無論破敗的橫街、殘舊的唐樓等,均有着自身的故事,一切也值得傳承下去。
由見識不多至口若懸河地在眾人面前擔當灣仔區活字典,黃秀屏一路走來,付出不少, 「初時(2003 年)人手不多,得四個人,Plan 路線、搜集資料、踩線等一腳踢。
第一次是帶鬼古歷史團。」難度高嗎? 「不難,去到建築物那裹,就講故事。」深度?
啟發性? 「那時未想到要做到咁深入,只想畀人知道地區特色。」講歷史故事誰不會,照本宣讀就是,她小試牛刀帶了兩團後,便開始認真思考「導遊」與「導賞」的分別, 「舊事與現時發生的事結合起來才有意思。在講故事之餘,要從中表達一些東西,也要思考建築物本身又何意義等。」為此她幾乎翻遍有關香港歷史的書。
秀屏姐不諱言,導賞團有着反映社區發展改變、重建帶來問題的重要使命。至於有人譏諷導賞團為洗腦團,她亦不以為然。記者倒覺得他們明買明賣,打正保育旗號,立場明顯,願者上釣。
年輕老師像交數一樣
要熟知歷史,也要與時並進,即使明知大都無結論的區內研討會,她亦堅持參與。
不過最讓她氣憤的是議員閉門諮詢, 「不落區,不親身接觸街坊,更沒有親耳聽意見看法,平時只係打開門等意見上門,有鬼用。
」她毫不留情地直罵, 「就算落區,亦不是隨便閒逛一兩家便草率了事,一時三刻信手拈來的『民意』,根本代表不了什麼。」向上反映意願的渠道淤塞不通,那惟有專心向大眾層面發展。平日參加導賞團的,多為學生,大中小學通殺,黃秀屏慨嘆道︰ 「中學生好少發問,大學生來得這裏,都是為了做研究,問題會深入些。」至於真正關心市區重建、保育的學生寥寥無幾。話說初時是不接待小學生, 「現在有做小學生團,保育應該由細個開始滲,而且他們會專心聽講解,比中學生好得多。」根據秀屏姐觀察所得,中學生對導賞團的參與感,很受老師影響,「通識教育推行,參加導賞團是常有的課外活動,有心的老師事前要做好多準備功夫,費心思為學生布置作業,通常年紀較大的老師會花心思在這方面。」至於年輕一輩的老師,不少讓她搖頭嘆息, 「這些老師來參加就像交數一樣,毫無誠意,學生自顧自地玩耍、嘈嘈閉也不理。」最終學生有什麼得着?天曉得。
導賞員利用這個平台推廣地區文化,帶出街坊對市區重建影響,這對市民公眾、下一代也有深遠影響。「導賞令人反思,不止是對物品、時空的反思,在保育中找到自己的歷史文化根源。」找到了,又可以怎樣? 「了解自己的生存文化,根源的由來,為了制定日後要走的路。」記者步出藍屋時,仍思索着「究竟是為了什麼人去市區重建?為什麼要重建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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