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7月30日 星期六

19.4.2011︰War Game 團體精神生死決戰

一名公屋「槍王」在家中抹槍時因走火而受傷,警方到場檢獲逾百支槍,當中有二十支為真槍,猶幸警方初步調查認為所有槍械應該只作收藏,而不是作非法用途,否則如此多的槍械,要打劫金行或銀行實在容易。

由這次事情看來,其實坊間不少市民也對玩槍有興趣,可是收藏槍械隨時觸犯法例,也容易釀成意外;若真的想體驗「荷槍實彈」的滋味,倒不如打野戰(war game),刺激氣氛十足又夠安全。

隔行如隔山,對war game 認識不多的人,總以為是又熱又累又髒的活動,不過這是九十年代的事。當時活動主要在元朗、西貢等野外場舉行,近年隨着都市人生活更趨繁忙,市區「戰場」亦應運而生,當中更有另類版本的swargame,簡單一點來說,就是「到會式」的自訂場地war game。活動類型層出不窮,目的只想都市人享受難得的刺激快感。

War game 不算小圈子活動,本地活躍參加者有數千人,據城市獵人室內近戰練習中心負責人Simon 表示︰ 「玩的人,大部分係中產,而且男多女少,男女比例八二,識朋友最啱。」

室內場免日曬雨淋

活動場地主要分為野外、室內兩種。兩者各具特色,不過大都以參照實景設計的場地為賣點,如元朗八鄉的戰谷活動中心是本地大型戶外場地之一,當中有參照美軍特種部隊室內訓練場地的戰區,也有軍營區、戰壕、越南竹排、貨櫃場、叢林區等,光聽介紹也覺刺激。

基於野外場地太遼闊,日曬雨淋,體力與技術要求較高,初學者如記者還是先從室內場着手吧。

印象中,參與野戰的都會穿上整套迷彩軍服,裝備滿身,十分認真。Simon 笑說︰ 「不一定要着迷彩衫,方便活動的長衫長褲、運動鞋就可以。雖然頭部有面罩保護,不過後腦就無,所以件衫最好有帽。」這天來到觀塘的城市獵人室內近戰練習中心,佔地約三萬平方呎,是本地兩個大型室內場之一。場地設有三個戰區,包括沙漠廢屋、叢林軍營和辦公室。記者較喜歡室內場,一來這類場地多位於市區工廈之中,省回出入郊區的時間,而且場地有冷氣,最緊要是洗手間十分乾淨,換衣服梳洗不是苦事。

新手對野戰茫無頭緒也不緊要,場內導師是最好幫手,在活動前他會進行約半小時的講解,包括安全性、遊戲規則、示範槍的用法等。落場前先要裝備妥當,大部分場地都有裝備租借服務,最基本是面罩、手套以及槍。

音樂燈光隨時調校

「槍係用九成仿真的玩具槍,租借的有兩種選擇,一是美軍用的M4,一是香港警察用的MP5K。」為怕不習慣而手痠,記者選了較輕身的MP5K,重量就如netbook 一樣。「室內場變化較多,煙霧、音樂、燈光可以自由調校。」玩法有多種,最簡單是分成兩隊的殲滅行動,如想增加挑戰性,可安插搶旗任務。Albert 是IT 自由人,也是War game 狂熱者,年資也有十多年,他笑說︰ 「室內場大部分玩開十對十,小至五對五都可以,不過人太疏落,刺激感會大減。」「玩war game 好講戰略,落場之後不是亂咁射。每隊都要選leader,計劃如何進攻、掩護等。」很多時遊戲都是新手老手混雜, 「有人認為應該老手帶新手,我就會畀新人做leader,不懂無問題,凡事都要摸索。」如果新人佔多數的話,戰事可能五分鐘就會完結,「諗與做係兩回事,實戰時唔work 唔緊要,從中學習之後再試,慢慢摸索就會知道點做。」大家摸熟遊戲,掌握竅門後,戰事可維持約十至十五分鐘一場。以室內場每節四小時計,一節下來可進行十多場戰事,玩得累也可以中場休息。

這次的戰場是沙漠廢屋,有大型帳篷、樹,還有充氣的大型岩石塊,要增加刺激感,燈光可調至微光,藍藍綠綠的,外加白色煙霧裝置,配上戰事音樂,營造出緊張氣氛。

不怕死玩得更痛快


「明知係遊戲,都會緊張,怕死是人之常情。我第一次玩,匿在牆後面,心跳得好快,未行動已經全身冒汗,好緊張,以為玩了很久,點知才過了幾分鐘。」遊戲講誠信,自覺中槍就要行去指定位置, 「中了BB 彈當然會痛,放心,不會太誇張的,一下刺痛感。」記者就覺得像小時候被藤條打一樣。

另一資深玩家Paul 也笑說︰ 「大部分女生初時玩都會很驚,她們會找地方匿埋,帳篷內角最多人匿,但她們一見人走過就忍不住尖叫,這樣死得更快。」要玩得盡興,應該冒死衝出去,可能更痛快, 「呢個始終係心理關口,要有豁出去的勇氣。技術當然談不上,不過勝在刺激。」Paul 教路,一入場就要選定掩護物,可攻可守,無可能長駐一個位置,多走動之餘也要留意光影,地下的影子很多時會出賣自己。Albert 笑說︰ 「玩wargame 跟打麻雀一樣,可以睇人品,有些人中槍都無理,繼續玩;有人輸了不忿氣,亂發脾氣,這些很常見。

事實上,War game 係團體遊戲,有些人鍾意玩個人主義,當正自己係英雄。」原來見真章不一定只從牌品可看。

好多團體也看中war game 的合作精神,特地到室內場舉行工作坊,這確實比參加那些合力紮木伐遊戲有趣得多, 「除了商業機構之外,政府部門都有舉行工作坊。」最讓記者想不到的是,十歲未夠的小朋友也在此處開party,玩得比大人還要瘋。

16.4.2011︰死刑釋囚變身福音書法家 林寶:我要還錢給納稅人

晚上七點多,記者終於見到林寶,七十六歲的他生活極之忙碌, 「早上七點多忙到現在,剛做完布道會,還未吃飯……」這年紀應該退下來享清福,何解仍要四處奔走? 「六十歲放監,我的人生才正式開始。

過去虧欠社會很多,現在要還。」寶叔口中的虧欠,是二十四年的牢獄生涯,「養一個囚犯要用好多錢,好似供大學生讀書一樣。我用了納稅人廿幾年錢,要還啦。」記者見寶叔笑容滿臉,說着帶有鄉音的語句,親和力十足,很難想像他曾是二判死刑的殺人犯。

其實八九年前,他前半生傳奇牢獄生涯已被傳媒大事報道,敝報副刊也是當中一份子。

寶叔因買兇殺人先判死刑;後特赦為有期徒刑,經歷普通監房困獸鬥的虐打勒索;忍無可忍動刀還擊再次成為殺人犯,二判死刑入精神病院,本想自殺一了百了,卻受宗教感染而懸崖勒馬,最後更奇蹟地獲特赦出獄。

自此講座分享會等邀約不斷,他足迹遍及中學、大學、商業以及政府機構等,大都是義務性質。

「我未曾隱瞞自己是死刑釋囚的身份,要接納自己曾經犯罪的行為。」直到今天他也不厭其煩,一再分享經歷體會,最近出版的《絕處逢生》亦是講述自身故事。

精神病院多精英

釋囚受歧視的情況很普遍,寶叔也曾受不了無處不在的白眼,打算回鄉養老,可幸一幅福音十字架字畫令他再次在社會找到立足之地,他以過來人的身份道︰「認真做好自己就夠,其他人的看法不用太在意。」跟寶叔聊天時,他不時出口成文,難以置信他只讀了三年書。

「現在看來,二判死刑轉去小欖精神病院不是壞事,那裏有好多叻人,博士、老師、教授都有,他們可能讀書讀到瘋了。我識字不多,跟他們學,有個教師係書法高手,我得閒都會學英文。」他不諱言,這一切學習都是為了打發時間,誰知一寫就三十多年。

那時沒有紙筆,他拿水來練習, 「寫書法時,注意力要好集中,心就會平靜。」他的心態亦漸漸轉變,開始幫手照顧其他囚犯,「我不是被囚禁,我是在監獄裏工作。」寶叔頭五六年只是抄寫經文,書法那套藝術理論,尚言之過早,直到寶嬸買來《歷代書法字典》,他才認認真真跟着圖,用心一筆一劃學寫篆、隸、楷、行、草書等,也研究執筆的手法。

多得在獄中習書法打發時間,讓他想到以中國書法書寫聖經詩篇,更以與內容相關的物件形狀來排列文字,成為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福音書法家。

福音書法洋人最愛

福音書法對外國人來說充滿新鮮感,寶叔一臉驕傲地說︰ 「英國查理斯王子也有一幅十字架字畫。」皇室影響力驚人,很多英國遊客慕名而來,本地也有不少名人客戶。

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書法家,他謙虛地說︰ 「我的書法麻麻地,監獄裏面大把人識寫。多人賞識我,可能係我背後的故事吸引。」記者看來, 「中學為體,西學為用」才是福音書法的賣點所在。

「創作福音字畫不容易,圖與文字要配合,好像詩篇二十三,我就用了杯的形狀,因為經文有着『福杯滿溢』的意思。」形狀配合,字體的形態也是關鍵, 「我試了很多字體,感覺總係不妥,可能字有角的關係,後來用了小篆,將杯的線條修得更圓滑。」縱使寶叔一點老態也沒有,背脊挺得筆直,一邊介紹字畫,一邊手腳靈活地翻出書本解說;不過,忙了一整天的他已有些疲態。

年紀,始終不小了。

「每逢復活節、聖誕節等西方節日,很多人來買字畫。」4 月是忙碌的月份,以寶叔平均個多小時才完成一幅字畫來計,辛苦工作至凌晨是等閒事,另外,還要兼顧日間的「分享」活動。

他笑說︰ 「開福音字畫室,根本不是為了做生意,而是想藉字畫裏的訊息祝福其他人。」隨心做,字畫賣多少就寫多少, 「創作也一樣,不會刻意尋求靈感,隨心吧。」

13.4.2011︰街頭藝術家組合Graphic Airlines︰玩得盡,藝術可融合城市

土瓜灣往港島方向,近紅隧處,記者發現一牆上繪有胖小孩插畫,有豆豉眼、厚嘴唇、肥美多肉的面頰與下巴,線條簡單卻籠罩怪異氣息,讓人不期然望多兩眼。

隔了數天,再見九龍灣某路旁電箱赫然又出現胖小孩的身影,原以為是塗鴉作品,待親手觸摸時才發覺是貼上去的。

再三出現的胖小孩,很詭異,打聽後才知他╱她叫「阿肥」,由阿達與阿Vi 組成的Graphic Airlines(GAL)創造。

抄外國藝術家橋求成名

阿肥算是GAL 的代表作,打扮雅痞的阿達說︰ 「要成功創造一個令人有印象的人物很難。」皆因出名才能賺錢,賺錢才能生存,生存才可創作。

為了打響知名度,他們將外國流行的藝術家曝光伎倆全都用上。Flickr 網站是他們第一個與人分享作品的地方,其後日本黏土大師Dehara Yukinori 帶起作品與現實環境拍照的熱潮,他們也拿着布公仔、黏土公仔上街拍攝去了。

阿Vi 說︰ 「有一日發覺有些很得意的貼紙貼在街上,」阿達默契十足接着道︰ 「將畫作製成貼紙周街貼已經出現好多年,電燈柱、路牌等,旺角、銅鑼灣、中環最常見到,可能整道牆都貼滿貼紙。」如此好橋,當然照抄,如掌心大小的插畫自此在大街小巷悄悄現身。

記者拿着兩張阿肥貼紙正打算行動,阿Vi 教路貼完記得拍張照片,才算完成任務。

事實上,他們亦知道這些「發表渠道」的效果聊勝於無。阿達苦笑說︰ 「無名無錢,那有Gallery 找你開展覽。」奢望進駐Gallery,倒不如直接將作品搬上街頭來得乾脆,說不定有更多人看到。

記者見工作室地上那幾張阿肥大畫作,大紅大綠十分鮮艷搶眼,最小的畫作比真人還要大,他們神神秘秘的表示正準備不定期「快閃秘密行動」。

月黑風高寂靜時,他們一行三數人,拿着畫作與一大支白膠漿,輕裝出發,悄悄地將畫作貼於大街之上,舉行「街頭展覽」。

街頭展覽講求作品張貼的持久性,「香港好乾淨,清得好快。可能晚上貼早上就掃走,所以用粗糙原始一點的style來畫會好些。最小的阿肥用半小時至四十五分鐘已經完成。」

中環舊樓最易貼

「我們不停貼,吸收經驗就知這道牆多久清一次、哪些部門負責等。當中有些地點大約兩三星期甚至一個月才清一次,更有貼了幾年都仍然生存。」還要不斷試探,開發新地方,阿達難得透露些微端倪︰ 「中環多舊樓,霉霉爛爛的,有些業主清得慢,甚至可能不理。」至於其他詳細地點……嘿,秘密!

地點選得好,作品也要「爭氣」, 「初時用打印紙,厚身好容易被人撕下來,左試右試,才知紙質薄才貼得最實,麻雀紙最陰毒。」沾滿白膠漿的麻雀紙乾透後,黏力特強,絕對令清潔人員苦惱。

問及公眾地方胡亂張貼的犯法問題,阿Vi不以為然道︰ 「全世界都係犯法,不過可能在巴西、阿根廷……就無所謂。」阿達補充︰「都要看執法那邊有無人理啦。」「其實貼那刻捉不到就無事,正如平日街上見到的垃圾一樣。而在銀行門口貼Poster的人,都會被食環署追㗎。」

全心創作靠一團火

阿達笑言他們的街頭藝術算是斯文, 「我們玩得未算盡,外國的藝術家會將作品與城市徹底融合,如將整條街變成藍色,從高空看就變一條河;或是將斑馬線變成一條拉鏈。」可惜香港人太多,太密集,做不了。

後來一次偶遇的聯合展覽,終於為他們打開另一條出路,帶來合作機會。他們近期就變身老師,參與香港青年藝術協會的社區藝術計劃,教學生粉飾單車,創作Art Bike。

二人回想當初放棄收入穩定的工作,全身全心投入創作,靠的就是年輕那團火。轉眼將近十年,阿Vi 說︰ 「要維持生活,夠養自己很難,單靠個人創作行不通。推Product、搞design、接workshop project 等,多線發展才能生存。」

9.4.2011︰灣仔保育鐵腳黃秀屏︰導賞不是洗腦,願者上釣

聽聞灣仔區的區議員怕她,恨不得避之則吉,何解一名師奶有如此殺傷力?眼前的黃秀屏,打扮樸實又滿臉笑容,怎看也是親切的好鄰居模樣。

原來跟她閒話家常無問題,不過一提起舊區保育重建之事,她胸口那團火便熊熊燒起,尖銳的質詢與行動往往讓區議員難以招架。

第一次帶鬼古歷史團

秀屏姐平日穿梭於石水渠街的灣仔民間生活館(藍屋)與時分天地(二手小賣店)幫忙,閒時與街坊聊天收集民意,路見不平又會上街抗議,生活忙碌得很。

周六下午,藍屋人頭湧湧,擠滿攝友、學生、街坊,或是跟記者一樣,心血來潮的參觀者。這期展覽主題是懷舊職業,見秀屏姐穿梭人群之中忙着解說。她是每周一天的生活館當值員,不時帶領文化導賞團游走於灣仔區。

導賞員一職,讓她由不問世事的師奶甲,變成社區保育活動的鐵腳人物,談重建、談地產霸權等,有理有據,來龍去脈說得一點也不含糊。話題相投時,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。

這情懷無非源於「生於斯,長於斯」,她有感而發道︰ 「灣仔人特性係好愛灣仔,因為大家在這裏有好多回憶。」在她眼中,無論破敗的橫街、殘舊的唐樓等,均有着自身的故事,一切也值得傳承下去。

由見識不多至口若懸河地在眾人面前擔當灣仔區活字典,黃秀屏一路走來,付出不少, 「初時(2003 年)人手不多,得四個人,Plan 路線、搜集資料、踩線等一腳踢。

第一次是帶鬼古歷史團。」難度高嗎? 「不難,去到建築物那裹,就講故事。」深度?

啟發性? 「那時未想到要做到咁深入,只想畀人知道地區特色。」講歷史故事誰不會,照本宣讀就是,她小試牛刀帶了兩團後,便開始認真思考「導遊」與「導賞」的分別, 「舊事與現時發生的事結合起來才有意思。在講故事之餘,要從中表達一些東西,也要思考建築物本身又何意義等。」為此她幾乎翻遍有關香港歷史的書。

秀屏姐不諱言,導賞團有着反映社區發展改變、重建帶來問題的重要使命。至於有人譏諷導賞團為洗腦團,她亦不以為然。記者倒覺得他們明買明賣,打正保育旗號,立場明顯,願者上釣。

年輕老師像交數一樣

要熟知歷史,也要與時並進,即使明知大都無結論的區內研討會,她亦堅持參與。

不過最讓她氣憤的是議員閉門諮詢, 「不落區,不親身接觸街坊,更沒有親耳聽意見看法,平時只係打開門等意見上門,有鬼用。

」她毫不留情地直罵, 「就算落區,亦不是隨便閒逛一兩家便草率了事,一時三刻信手拈來的『民意』,根本代表不了什麼。」向上反映意願的渠道淤塞不通,那惟有專心向大眾層面發展。平日參加導賞團的,多為學生,大中小學通殺,黃秀屏慨嘆道︰ 「中學生好少發問,大學生來得這裏,都是為了做研究,問題會深入些。」至於真正關心市區重建、保育的學生寥寥無幾。話說初時是不接待小學生, 「現在有做小學生團,保育應該由細個開始滲,而且他們會專心聽講解,比中學生好得多。」根據秀屏姐觀察所得,中學生對導賞團的參與感,很受老師影響,「通識教育推行,參加導賞團是常有的課外活動,有心的老師事前要做好多準備功夫,費心思為學生布置作業,通常年紀較大的老師會花心思在這方面。」至於年輕一輩的老師,不少讓她搖頭嘆息, 「這些老師來參加就像交數一樣,毫無誠意,學生自顧自地玩耍、嘈嘈閉也不理。」最終學生有什麼得着?天曉得。

導賞員利用這個平台推廣地區文化,帶出街坊對市區重建影響,這對市民公眾、下一代也有深遠影響。「導賞令人反思,不止是對物品、時空的反思,在保育中找到自己的歷史文化根源。」找到了,又可以怎樣? 「了解自己的生存文化,根源的由來,為了制定日後要走的路。」記者步出藍屋時,仍思索着「究竟是為了什麼人去市區重建?為什麼要重建?」

5.4.2011︰一躍而起飛向天際 駕滑翔傘鳥瞰山色海景

工作的繁忙,在假日時應該暫告一段落,跑到郊外享受大自然的無拘無束,排解負能量。如厭倦了在海邊coffee shop 閒坐,倒不如趁着天朗氣清的日子跑到小山頂上,一躍而下……在半空中盤旋飛翔,欣賞藍天白雲,感受自由自在的滑翔傘樂趣。

本地滑翔傘活動仍是小眾玩意,想一嘗箇中樂趣,也要費心找門路;不過喜歡行山的人,相信也曾在山頭看見五顏六色的滑翔傘在半空中飛翔。香港滑翔傘協會幹事Alice 笑說︰ 「現時香港玩滑翔傘熱點主要有三個地方,石澳、馬鞍山和大嶼山,每處都有特色,例如石澳有無敵海景,馬鞍山就有翠綠山色。基本上每個地點都有不少玩滑翔傘人士聚集。」不少人是看見滑翔傘飛翔而觸發興趣,好奇上前探詢後,漸漸成為當中的一分子。

不過在「單飛」前,必須考取相關執照。本地的就要拿香港滑翔傘協會發出的執照,除了對個人技術有嚴格規範之外,也為會員提供了第三者保險。「活躍的會員保持着三四十人,初時玩滑翔傘的以外國人為主,近年參加的本地人多了,約佔一半。外國人多為機師,中產比較多,近年玩的女仔也多了。」別看Alice 喜歡在天上飛多麼奔放,她正職是一名斯文的護士呢。

怕過山車也可飛天

記者不禁疑惑,滑翔傘愛好者總給人喜愛刺激戶外活動的形象,經Alice 與幾位會員印證後,這理論沒有根據,即使害怕坐過山車的人,可能也會喜歡玩滑翔傘。問過他們,箇中最讓人着迷的,莫過於在空中「飛」的奇妙感覺。

玩滑翔傘有個特色,想飛就要先行山。以馬鞍山為例,由山腳走到山腰約要二十分鐘。人要到之外,裝備亦不可少,包括坐袋、傘、無線電、高度儀、衛星定位等,行裝約十多二十公斤,一個大背囊就可以,看來就像去十天露營的背囊大小。

如是者上上落落,一天飛三次已差不多日落西山了。

記者本以為滑翔傘是挑動腎上腺的刺激運動,Alice 笑說大眾普遍也有如此誤會︰ 「在空中的感覺很輕柔,不是吹得一頭亂髮的強風,而是寧靜又緩慢的。」更甚的是,很多人也會將跳傘與滑翔傘混淆,兩者可是大不同, 「跳傘是乘直升機到半空,一躍而下,半空才打開傘的;至於滑翔傘就是在高處,如小山上,乘着風起跑,於空中盤旋」。

隨氣流一躍而飛

在起飛的一片平坦處,記者瞄了一眼山下景色,確實風景怡人,不過想到要往山崖處狂奔,再隨着氣流一躍而起飛向天際,不禁有點猶豫, 「原理就跟飛機起飛一樣,助跑再向上升,便飛上天啦」。雙腳懸空,自由自在地隨風飛行;藍天白雲,無盡頭的天際與鳥瞰的視野,頓覺世界之偉大與自身的渺小,平日的工作煩惱和生活瑣事好像變得不是一回事了,這種舒爽感覺筆墨也難以形容。至於大家擔心的離心力問題, 「放心,只有凌空瞬間有輕微的感覺」。在飛行時,間中轉彎亦會感到些微離心力。

滑翔傘的基本原理是利用氣流飛行,而在半空逗留時間的長短,很受天氣影響。據Alice 多年經驗所得,遇上好天氣時,飛個多小時不難, 「在空中飛翔,就像雀仔一樣,自由自在,秋天就最適合玩滑翔傘」。不過剛飛完的學員阿布則無奈道︰ 「今天走了半小時上山(石澳),但飛不了六七分鐘就要降落,無風也沒有辦法啊。」好天氣不止要天朗氣清,風速也要配合,無風飛不起,強風又怕危險失控。

光是在半空中鳥瞰美麗景色不夠,人們總想將剎那美景拍下留念,攝影機也隨他們一併飛向天際;不過傘的設計並沒有想到這點,他們就自行想辦法,初時將攝影機繫於座前,可惜拍不到自己的樣子;改良後將之懸吊於斜前方,將身影、景色盡收鏡頭之中。

玩得平穩不怕危險


很多人覺得滑翔傘是高危活動,敬而遠之,Alice 就有不同看法。她指出,玩滑翔傘跟駕車分別不大,一架車可以選擇開得刺激或是平穩,初學者當然以平穩行先, 「他們多集中在石澳玩,不過由於近海關係,熱氣流很容易被吹散,因此學了一段日子的人多數轉移陣地至馬鞍山,感受熱氣流的神奇」。

「玩得愈耐便會慢慢掌握到熱氣流的奧妙,到時就會玩得更過癮,在空中停留的時間也較久。當然啦,除此之外,也要配合風向、風速、天氣等。」如果技術更上一層樓,就會玩越野式的滑翔傘,不過香港地區有高度限制,不太適合,狂熱者多到國外。

2.4.2011︰視障作家鄺頌安︰心眼看得更真

有數百度近視的記者放下眼鏡,眼前一片矇矓美;再拿着.紙筒來張望四周,視野很窄, 「鏡頭」前再放上一層白紗……最後再疊多層黑紗。

看不清境況讓記者十分困擾,而鄺頌安正處身於這個只剩一點光的世界。記者見他一身時下青年的打扮,帽子墨鏡相配得很,只有手杖顯出他有視力問題。

醫學上來說,他有一成視力, 「幾年前,十九吋屏幕一個字,還可以看到,現在已經有點矇。」強烈的色彩對比、大型物件的輪廓還可辨識,不過情況正漸漸走下坡。

若無眼疾未必積極

安仔是2006 年十大再生勇士之一,視障無礙他的人生,出書寫專欄、做義工等,積極得很,原來一切都是迫出來。

他豁達地笑說︰ 「如果我眼睛無問題,就會行大眾的路,搵工升職,不會去寫書,不會去做培訓班導師。」不平凡的人生,來自不平凡的際遇,最近他的新作《黑暗也能看見》正要登場。

在新作中,他變身記者採訪七個不同機構,寫下生活中讓人感動的故事,為的是帶出自助人助的精神。「拿着七篇故事去敲出版社的門,有幾間都說太單薄,叫我再加上幾篇視障人士的生活感受。」安仔始終介意他的作品刻意掛上「視障作家」之名,無奈道︰ 「視障係賣點,無可否認也可令大眾對視障有正面認識。」在現實下,他執筆寫下他的生活小故事。

「正如訪問中,有一群視障舞者,大家的注意力也被『視障』二字抓住,埋沒了他們的努力,他們也是跟其他跳舞的人一樣,為了表演而不停努力練習。

」即使他們演出只有六十分,不過在「殘障」標籤下,大家也給予出色表演的肯定, 「事實上他們不止六十分,可以做到八十分的!」鄺頌安也想他的作品被「公平」對待。

由籌備至出版,這本書足足花了兩年時間才完成。他帶着特製的錄音機,裝有發聲軟件的手提電腦,四處奔走做採訪。

陌生的路況對視障人士來說,確實是一大挑戰, 「基本上採訪都是自己一個人去,出發前一定要問清楚.去。

」他打趣道︰ 「眼睛看不見的好處是,記憶力比一般人厲害。」他也善用「路在口邊」的道理,「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,樂意讓人幫,受人幫助不代表係弱者。要知道幫人是開心的事,不需要太介懷。」自言以往傲氣、重視形象的他,也要經過多年的切身體會才能釋懷。

敞開心扉開口求助

正如錄音時,不確定機開着沒有,簡單地請受訪者幫忙一看就解決了。至於一次面對數位受訪者,剎那間難免被數把聲音與一堆名字弄得頭昏腦脹,請受訪者開口前講聲「A 說」、「B 說」就可以了。

看不清楚的顧忌,初時也令安仔對接觸人群感到不安, 「那時見到新朋友好猶豫,不知應不應該握手,其實主動伸手就可以解決問題。」至於他人回應與否的問題就不用太在意,正如鄺頌安所言︰ 「人最緊要接受自己。」「我慶幸自己的視力係一步一步轉差,讓我有時間去適應和接受。」相比那些一下子由光明踏入黑暗的人幸運得多,他眼見這些人多會收埋自己,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慢慢走出來。

在積極人生觀、對未來充滿希望之下,生存依然需要物質來支撐, 「我會繼續寫書,不過打算搵一份正職,始終經濟有壓力。」拿着文學士學位的他不奢望學以致用,但求一份穩定工作。

早前有一身體健全的碩士生高呼社會不給他機會,不理他心態性格為何,隨即機會如雪花般飄來。記者看來,安仔在言語行為間,不自覺流露的真誠踏實,比那碩士生優勝得多,那他的機會又何時出現呢?

30.3.2011︰踢躂舞者郭偉傑︰獨舞觀技巧,團體講氣勢

踢躂舞(Tap)是冷門的東西,多得電視台的娛慶節目,間中也讓這舞技現於港人眼前。現在提起Tap,很多人也會笑着點頭意會,不過內裏為何,卻朦朧不清。

記者知道舞者沒有特定形態,眼前一身輕鬆打扮的郭偉傑(Ken),與每日擦身而過的路人甲乙分別不大,而他竟是專業的tap 舞者,着實讓人驚訝於他的年輕。

穿拖鞋跳free 得徹底「比起中國舞、現代舞和芭蕾舞,Tap 好冷門,直到三四年前,香港才開始多了人認識。」究竟有多冷? 「2000 年到現在,本地正式的Tap show 只有四次!」相比於每月數十場其他類型的舞蹈演出,Tap 真的很冷。

演出少,專業的舞者更少, 「本地專業的Tap 舞者,數埋都不夠十個。」看來這種以鞋底鐵片敲打地板發出聲響的舞蹈藝術,尚有廣闊的發展空間。

記者知道這些年來Tap 的演出,Ken 全都有份參與,甚至落手落腳搞,算是見證着Tap在本地的成長。

近來Ken 正忙於4 月底的《踢躂颷城》排練,問及何解被Tap 吸引時,他笑着回憶道︰「我係讀音樂戲劇舞蹈出身,那時什麼舞都要學,有Modern、Jazz 等,當然也有Tap,只覺得用腳來打拍子難度好高。」直到在美國見識了當地的tap 表演之後,頓時驚為天人,自此興趣一發不可收拾,「學校教的Tap 係英式,有好多規則,例如上半身要定着不動。」不過美式着重的是free style, 「跳得好自由,節奏性、拍子感好強。」這次表演,他有一幕是穿拖鞋跳Tap,確實free 得徹底, 「Tap 的原意就是用腳步踏出聲響,至於用什麼來做,不是重點。」他邊說邊示範跳Tap 的基本技巧,只見套上波鞋的他靈活十足,腳尖一點或一拍、後跟一踏或輕點,聲響實在,毫不拖泥帶水,最後再來一個腳尖橫掃來結尾,看得記者也有衝動想跟他一起跳。

「Tap 就像敲擊樂一樣,它有好強的節奏感,也是一種語言表達。」他笑着解說︰「敲擊有大細聲之分,最簡單的,大聲代表憤怒,細聲代表溫柔。」事實上,Tap 沒有背景音樂也不是問題, 「無音樂會難跳些, 因為要多人同時keep 住拍子不亂。」其舞台演出有趣之處在於, 「一人有一人跳的好睇,技巧、變化的要求當然要高些。至於一個團體跳更好睇,整齊劃一的聲響步法,好有氣勢!基本上,沒有主角之分。」

加水袖配R&B 一樣得

Ken 是舞者,也是編舞者, 「Tap 的編舞比較麻煩,舞蹈上,未必八拍全都動,現代舞有幾拍定着不動無問題,Tap 則不能,最多停三四拍。」一場數十分鐘的Tap,步法複雜得多了。

香港的多元化特色,即使Tap 也要朝這個方向行, 「演出不可以只有下半身的舞,香港人喜歡一次過可以看到不同的東西,如上半身動作可以加入中國舞的水袖元素,或是配上流行曲,或是融合Jazz 或R&B 等。」其實大雜匯也無妨,說不定能碰出新火花呢。

說到推廣Tap 這回事,Ken 一直很努力。

將Tap 搬上舞台是一個方法,走上街頭的即興演出也是一個好方法。

「我們試過在旺角的西洋菜街做表演。」平日不時見各式演出,想不到Ken 也是其中一員, 「我們三四個人,加一個鼓手,在街上放一塊木板就可以演出。」反應如何? 「比想像中好得多,有警察來趕我們,話阻住他人做生意。」歷時一小時的街頭演出,圍觀者多得讓舖頭做不了生意,看來頗成功, 「成功就不敢說,不過之後真係多了人問Tap 的事。」他現正打算在4 月中encore 多一次街頭表演。

為了讓本地人對Tap 有興趣,他編的舞是圍繞都市人生活, 「無可否認,以大家的生活作主題是為了更有吸引力。不過我學的音樂劇,題材本來就係以熱鬧、簡單易明為主,將這搬到Tap 上沒有問題。」對,先引發大眾的興趣,再談形而上的東西也不遲。